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了。 陈天握着手机,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 这风风火火的脾气,也就姜清雪了。 旁边的张万山和张寻清父女俩,虽然听不清电话内容,但看陈天的神情,也猜到是出了急事。 张万山关切地问。 “陈先生,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一点小事。我店里来了个客人,老板让我赶紧回去掌个眼。” “店里?” “既然是急事,那我让寻清开车送你!快一点!” “不用不用,张先生太客气了。” “我自己打车更快,就不麻烦先生了。那咱们就说定了,明天一早,我等您的电话。” 说完,朝父女俩一拱手,转身就走。 …… 出租车在车流中飞速穿行。 陈天靠在后座上,眉头微皱。 姜清雪不是个沉不住气的人。 能让她用“邪门”来形容,还急得爆粗口,这事儿绝对不简单。 难道…… 陈天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了那几个外国人的脸。 会是他们搞的鬼吗? 用这种方式来试探江海市古玩圈的深浅? “师傅,麻烦再快点!” “好嘞!” 出租车一个甩尾,拐进商业街。 …… 陈天付了钱,推门下车,三步并作两步冲向聚宝斋。 刚一脚踏进店门,一道香风就扑了过来。 姜清雪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精致的脸上满是焦灼。 “你总算回来了!人在贵宾室,神神叨叨的,东西也怪,我心里发毛,没敢给准话,一直拖着等你。” 陈天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拍了拍姜清雪的手背,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我来了,没事。” 两人快步穿过前厅,走向里面的贵宾室。 推开门,一股混杂着汗味和廉价香烟的味道扑面而来。 贵宾室的红木沙发上,坐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 穿着一件不合身的夹克,皮肤黝黑粗糙,手指关节粗大。 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洗不掉的泥垢。 局促不安地坐在那,眼神躲闪,双手不停地在裤子上摩挲,一看就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主儿。 听到开门声,男人猛地抬起头,警惕地看过来。 当看到跟着姜清雪进来的陈天时,眼神里闪过审视。 茶几上,铺着一块红绒布,上面静静地躺着几件玉器。 陈天目光扫过,瞳孔微微一缩。 那是一套汉代玉器,玉蝉、玉猪、玉塞……一应俱全。 玉质是上好的和田玉,历经千年,沁色自然,包浆醇厚,雕工也是典型的汉八刀,简练有力。 很开门的老东西! 而且,是一整套! 陈天走上前,没有立刻上手,只是隔着一小段距离,仔细端详。 姜清雪站在他身后,大气都不敢喘。 虽然也看出这东西年代久远,品相极佳,但就是觉得不对劲。 那玉器上透着一股子阴冷的气息。 卖家看到陈天那专业的架势,更紧张了,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干巴巴地开口。 “这……这是俺家祖上传下来的宝贝,绝对的真东西!俺最近手头紧,才……才想着出手。” 声音带着浓重外地口音,越说越小声,显得底气很不足。 陈天没理他。 伸出手拿起那枚含在口中的玉蝉。 入手冰凉刺骨,一股阴寒之气仿佛顺着指尖,瞬间钻进了骨髓里。 这股寒气,不是玉石本身的凉,而是一种……带着死气的阴冷。 陈天眉头锁得更紧了。 九窍玉! 这是一整套用来封堵尸体九窍,防止精气外泄的葬玉! 这种东西,只会出现在棺材里,躺在尸体身上! 还他妈祖传? 你家祖宗是集体睡在汉代大墓里吗! 他放下玉蝉,抬起头,看向那个紧张到额头冒汗的卖家。 这家伙,分明就是个盗墓的“土夫子”! 这套九窍玉带着一股新鲜的土腥味,显然是刚出土不久,上面的煞气都还没散干净! 是谁,派了这么一个生瓜蛋子,带着这么一套凶物,来聚宝斋探路? 不动声色地转过身,对姜清雪使了个眼色。 那是一个极其细微的动作,只有一个几不可察的点头。 但姜清雪立刻就懂了。 瞬间压下心里的所有疑虑,对陈天的判断,有着近乎盲目的信任。 姜清雪清了清嗓子,恢复了美女老板的干练气场。 对着卖家微微一笑。 “这位先生,东西我们看过了,确实不错。您打算出个什么价?” “俺……俺也不懂行情,您看……这个数行不?” 他伸出五根黝黑的手指。 五十万。 对于一套完整的汉代九窍玉真品来说,这个价格简直是白送。 这更加印证了陈天的猜想,这家伙根本不是为了钱,只是个奉命行事的棋子! 或者,这套九窍玉本身有问题。 “五十万……这个价格倒也公道。不过我们做生意的,总要讲个利润空间……” 两人你来我往,假模假样地砍了几个回合的价。 最终,以四十五万的价格敲定。 姜清雪从抽屉里拿出合同和笔。 “先生,价格谈好了。按照规矩,您需要登记一下您的身份信息,还有这套玉器的详细来源,我们好做个备案。” “啊?还……还要登记?” “不……不用了吧?俺一手交钱,你们一手交货,多省事!” 陈天在一旁笑了。 “先生,这是我们店的规矩,也是为了保障双方的权益嘛。” “再说了,这么贵重的东西,您总得告诉我们,是哪位祖宗传下来的,我们也好在档案里写清楚,这是对您祖上的尊重,对吧?”来来来,咱们去后院,我给您倒杯茶,您慢慢说,我给您记下来。” 陈天的语气温和,笑容可掬。 男人被他连哄带骗,晕晕乎乎地就被揽着肩膀,带向了后院。 姜清雪看着两人的背影,心里捏了一把汗。 真正的戏,现在才要开始。 聚宝斋的后院,是个安静的小院子。 陈天将男人让到院中的石凳上坐下,自己则转身,随手关上了通往贵宾室的木门。 “咔哒。” 一声轻响。 院子里的阳光,仿佛瞬间都冷了下来。 刚刚还满脸笑容的陈天,一转过身,脸上的笑意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男人正端起茶杯想喝水,一抬头看到陈天这副表情,手一哆嗦,茶水洒了一裤子。 “你……你干啥?” “朋友。行有行规,我再问你一次。这趟土,是你自己刨的,还是替别人跑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