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哈嘿晕投了3张月票。) 在三山县住得这一晚上,因着人多,三山县里仅有的两家客栈,就被刘家屯来的人给包了。 客栈的掌柜也是惊讶,说是从未见过一整个儿村子一块儿进城来的。 不过,李十月他们也只是在三山县住了一个晚上而已。 天还未亮,李十月就领着大家伙儿上了官道往府城去了。 因着是想要赶在天黑之前进入府城,所以,他们这一行人上了官道之后走得并不慢。 不知是不是有之前于河南道逃荒的记忆在,这一路下来,就是王家人和刘老丈他们三个人,都是十分听指挥的。 且他们出发得早,这紧赶慢赶的总算是赶在府城城门关闭之前进了城。 而早早就在城门口等着的李望明,他一看见远处排着队往城门口来得李十月他们,就顾不得读书人的风度了,直接顶着西北风,小跑着往李十月那边儿去。 这会子,李望明他已经坐在了车辕上,他得给赶车的李秋天指路呢。 这路的去向,是自从他收到了李十月的信儿后,就早早的去给刘家屯众人在府城订好了的一家客栈。 府城繁华,一家客栈可住的人就比三山县的两家客栈都要多。 “真的么?” 李望明不敢置信的看向李秋天身后坐着的李母和郑梅娘,他刚刚听到坐在李母身后的李夏天说李十月已经做官了! 李母眉梢带着喜意,面对李望明震惊的眼神,她笑着对李望明点点头。 不待李母解释什么,李夏天就在一边儿语速极快的把李十月在互市上,于几千人面前,一人对战八个突厥王子丝毫不落下风,且在她胜利之后就被镇北王当场赐官的事儿给说了出来。 她说得十分生动形象,毕竟她当时是真的就在现场的。 “二叔,十月可是家里第一个做官的呢! 是六品官! 就是那身儿绿袍子实在是有些丑。 不过十月说了,往后若是她得了功劳,说不得就能升一级,成为穿绯色的五品官呢!” “啪”的一下子,是郑梅娘拍打在李夏天背上的动静。 “夏天,莫要在外说这些。” 李夏天就赶紧闭上了嘴,她是真心高兴李十月能做官的,这让她觉得女娘比男子更厉害! 她也是故意在李望明跟前儿说李十月做了官的事儿。 因为她心里觉得李十月和李母还有石头他们三个人为了李望明读书的事儿,那真是又是出钱又是出力的。 李十月还得倒搭人情出去呢。 而李望明读书,不就是为了做官么? 看看吧,就看看吧,李望明这书都读了得有大半年的光景了。 将来等李望明考上秀才,再考举人,若是不再考了,倒是能去做个小官; 可若是还要再考,那等李望明考中进士,谁知道是何年何月去了? 若是如此,岂不是李十月他们就要一直供养着李望明? 这是李夏天故意在李望明面前这般说话的第一层原因。 至于这第二层原因,倒是因着她自己心里对于女娘能做官,女娘能有权势有能为的向往了。 因为她家只有她和李秋天两个女娘,过去在李家村的时候,那些家里有儿郎的妇人,可是没少在他们一家子回李家村去看李母的时候,旁敲侧击的对郑梅娘冷嘲热讽。 “连个儿郎都没有,将来这香火怕不是就得断了啊!” “女娘嫁出去了,没有儿郎,老来老去该是得饿死在家中喽。” “妇人哪里能不生儿郎? 没有儿郎,这辈子还能有什么念想?” 甚至有一回李夏天记的清楚,村中有户人家,他们竟是抱着已经六七岁大的男娃娃跑到她家说:“……你们也没个儿郎,俺家与望正关系最是亲近,如今狗蛋才六岁,给你们抱回去养吧? 将来你们这肉铺也能有个传人,不然,要传给女娘么? 再说了,你们把狗蛋养大了,将来你家女娘出嫁了也有娘家兄弟帮衬不是? 更别说等你们不在了,狗蛋还能给你们摔盆打幡呢!” 那户人家还欲再说些什么,可李望正根本没给他们这个机会。 当时李望正他直接抄起扫帚就给人扫地出门了。 等李望正抓着扫帚回过头的时候,他就看到已经拿起杀猪刀的郑梅娘了。 不过,自此之后,李望正就放出话去说,他未来是要给家里的长女,也就是李秋天,招赘郞婿来家的; 那些不知道打着什么算盘的李氏族人快别来他们一家子跟前儿蹦跶了; 倘若再来,他可不保证自己是拿扫帚还是拿柴刀了! 因着自家的这些事儿,李夏天心里就一直憋着一口气,总是想要铆着劲儿证明女娘不比儿郎差! 没有儿郎,女娘也能当屠户,姐妹之间能互助,还能一起给父母养老送终! 那些妇人说一定要有儿郎,还不就是想过好日子,不怕被人欺负么? 而这一切,在能做官,做那有权势地位的人上头,是儿郎还是女娘有什么重要的么? 看!李十月做了官! 她就是那个有权势的人! 往后谁敢欺负她和她的家人呢? 所以,李夏天是因着这个,才兴高采烈的同李望明说起李十月做官的事儿来。 而听了李夏天的话后,李望明他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替李十月高兴? 或是为自己羞愧? 更甚是嫉妒李十月去? 总之他心里很是有些五味杂陈。 最后他还是笑着重重点头,对李母他们说:“那今儿个可得好好喝一杯! 虽说我本就在悦来酒楼订了酒席,但那本是我想和你们团聚了好好吃一顿的; 现如今倒是巧了,正好可以作为给十月庆贺的酒席来!” 李母、郑梅娘还有李秋天、李夏天四人,她们谁都没觉得李望明说得不对,她们谁也没注意到李望明僵硬的嘴角,和脸上那十分假意的笑。 李望明自然不是真的不高兴的,毕竟他与李十月之间的感情还是很深厚的。 可这时候,他看向骑着马走在最前头的李十月的背影,心中着实是有些酸涩的感觉。 “十月她竟是已经做了官了! 还是个不低的六品官! 而我? 我现如今还只是在府学里头读书,就连我能进这府学里读书都是靠得十月的人情!” 李望明本觉得自己好好读书,将来考上举人,能做个小官就很是不错了的。 这做了官,哪怕是个小官,那也是与民不同的了。 如此,李母他们就能靠在李望明身边得他庇护一二。 可是,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去呢? 少说三年,多则五年八年的; 可又要说,这大隆朝往后就真的不会再风雨飘摇了么? 这科举就真的还能按着日子举办么? 所以,此时此刻,李望明的心很是低沉,“......我,还是那般不中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