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隼的话像根烧红的针,狠狠扎在鸦紧绷的神经上。 他猛地转身,覆盖着装甲的巨大身躯带起一股劲风,面罩下那双冰冷的电子眼死死锁定黑隼,猩红的光芒在幽暗的矿道里亮得吓人。 “你再敢用那种称呼叫她一次,”鸦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出来,“我就把你的舌头扯出来,塞进你那个只会喷粪的喉咙里。” 空气瞬间凝固。 海盗们的动作都停滞了一瞬,无形的压力如同实质般挤压着狭窄的空间。 林晚感觉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下意识地握紧了震荡手枪。时渊则不动声色地向前挪了半步,刚好挡在黑隼前面一点点,眼神锐利地迎向鸦的视线。 黑隼脸上那点看热闹的戏谑瞬间冻结,他感受到了对方身上那股毫不掩饰的,尸山血海里淬炼出来的暴戾。 但他毕竟是刀口舔血的哨兵,骨子里的硬气让他梗着脖子:“……开个玩笑也不行?这么大火气。” “玩笑?”鸦的声音更冷了,他向前踏了一步,沉重的金属靴底碾碎了一块矿石,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她的名字,不是你们这些在泥里打滚的虫子可以随便叫的。她现在生死未卜,就因为你们的疏忽,而你们,”他的目光扫过林晚和时渊,最后又钉回黑隼,“还有心思在这里嚼舌头?” 他手中的那把巨型霰弹枪的枪口,似乎又微微抬起了一丝,指向黑隼的方向。 周围的海盗也默契地将武器调整了方向,黑洞洞的枪口无声地散发着威胁。 “够了!”林晚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但异常清晰,她强行压下恐惧,上前一步。 “黑隼!闭嘴!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橙瓜!”她转向鸦,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有力,“鸦先生,黑隼嘴欠,但他说的有一点没错,时间拖得越久,橙瓜就越危险。 矿洞深处的情况我们也不完全清楚,那能量源很诡异。 你的人清理通道需要时间,与其在这里对峙消耗,不如让我们提供更多关于矿洞内部结构的信息,我们也可以帮忙清理!” 她指了指时渊和自己:“我们熟悉这里,知道哪些地方容易二次塌方,哪些路径可能更近。” 鸦面罩下的视线在林晚脸上停留了几秒,似乎在评估她的诚意和话语的分量。 那股几乎要将人碾碎的暴戾气息缓缓收敛,但压迫感并未消失。 他最终没有再看黑隼,而是转向正在用便携式切割器清理一块巨大落石的几个海盗。 “加快速度。”他的命令简洁而冰冷。随后,他看向时渊和林晚,声音依旧生硬:“说,内部结构的所有细节,能量源的位置。” 时渊立刻接口,语速很快:“主通道进去大约三百米后分岔,左侧通往旧矿坑核心区,塌方最严重,能量源波动就是那边传出的; 右侧是废弃的运输通道,相对完整,但里面可能有当年废弃的安保机器人或者陷阱。橙瓜当时直奔左侧核心区方向。” 他快速在地上用碎石画出简略的示意图,“核心区内部结构复杂,有多个分层的作业平台和巨大的岩腔,中心应该就是能量源所在地。 我们逃出来前,听到深处传来异常的金属撕裂声和类似低吼的声音。” “低吼?”鸦的声音陡然一紧。 “不确定,”时渊摇头,“可能是结构变形,也可能是别的什么。矿洞深处的东西,我们都没见过。” 就在这时,负责清理的海盗发出一声呼喊:“头儿!通了!勉强能过人!” 只见被落石堵住的通道口,已经被切割熔断出一个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缺口,后面露出的依旧是幽深黑暗的矿道,但已经不再完全堵塞。 鸦没有任何犹豫,将巨大的霰弹枪往背后一挂,第一个就向缺口走去。 他魁梧的身躯几乎塞满了整个洞口,金属装甲摩擦着粗糙的岩壁,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他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 “你们,”他头也不回,声音从洞里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跟上,指路,如果敢耍花样...…”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那冰冷的威胁意味比任何言语都清晰。 时渊和林晚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和一丝决然。 林晚深吸一口气,第二个钻了进去。 时渊紧随其后,回头看了黑隼一眼,眼神示意他跟上,别再生事。 黑隼看着那狭窄,如同怪兽巨口的通道,又看了看周围虎视眈眈的海盗,啐了一口唾沫,低声骂了句“妈的”,最终还是弯腰钻了进去。 海盗精锐们留下两人看守洞口,其余人迅速而有序地跟上,鱼贯而入。 矿洞深处,空气更加污浊稀薄,弥漫着浓重的粉尘、熔岩冷却后的焦糊味。 唯一的光源来自海盗们装甲上的战术射灯和武器上的指示灯,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道惨白的光柱,照亮飞舞的尘埃和嶙峋扭曲的岩壁。 鸦走在最前面,庞大的身影在光柱下拉出晃动的阴影,如同黑暗中潜行的巨兽。 他的步伐沉重而稳定,每一步都踏得碎石作响。 林晚和时渊紧跟在几步之后,努力辨认着方向,不时低声提醒着路径和危险。 “前面右转,绕过那个支撑架,小心头顶悬着的钢梁,可能不稳了。” “左前方有塌陷区,绕右边走,贴着岩壁。” 鸦沉默地执行着他们的指引,没有任何质疑,只是偶尔会停下,面罩上的传感器扫过四周的岩壁或者脚下的碎石,似乎在分析着什么。 黑隼走在队伍中后段,被两个海盗夹在中间,感觉浑身不自在。 他忍不住又低声对旁边的时渊抱怨:“妈的,这叫什么事儿?被一群海盗押着钻老鼠洞,还得给他们的头子当向导找那小…咳,找橙瓜?那丫头到底什么来头?我看这煞星对她紧张得跟眼珠子似的。” 就在这时,走在最前面的鸦突然停下了脚步,抬手握拳,示意所有人停下。 整个队伍瞬间凝固在一片死寂中,只有战术射灯的光束在黑暗中不安地晃动。 鸦缓缓抬起覆盖着装甲的手臂,指向斜前方的黑暗深处。 他的声音通过内部通讯,清晰地传到每个人头盔里。 “听。” 众人屏住呼吸。 在绝对的寂静中,一种新的声音,穿透了碎石和尘埃,从矿洞的更深处,隐隐约约地传来。